到这家公司来,完全是因为张诚(化名)。我们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,那时候我还在另一家公司上班,是连续几年都排名第一的优秀业务员,于是,张诚就来“挖墙脚”。
第一次见张诚,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只是上下级这么简单,他极力说服我去他公司上班,也不仅是看上了我的工作业绩。
我放任着自己的感觉,义无反顾地辞职,来到了张诚这里。过来后,他没让我这个优秀业务员去跑业务,而是做了他的总经理助理,我没有任何惊异,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
遇上张诚之前,我谈过三次恋爱,除了上大学时的初恋比较难忘之外,其他两次恋爱有些轻描淡写的成分,都是好则聚不好则散,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感情就像天上的风筝,另一端的线飘荡在空中,没人能完全把我握在手心。
和张诚的普通上下级关系维持了一年出头,那一年多是我最快乐的时光,就像麦兜的“火鸡理论”:其实火鸡的味道,在未吃与吃第一口之间已经是最高峰。感情就是这样,在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是最美的,那时候,一个眼神就能让彼此的心海掀起波澜,一个微笑足能够让双方心跳怦然……
其实从开始来到公司,我和张诚之间就没建立起上下级的规矩,没人的时候,他对我说话总是很随意,我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对领导,他常对我说:“有人的时候我们是上下级,没人的时候就是好朋友。”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。
我很佩服张诚的工作态度和个人能力,比我大9岁的他算是白手起家,从一个很小的门头做起,一点点扩大规模,现在的公司虽说不是很大,但很有发展前途。他在工作中的凌厉果断,工作之外的温和细腻,都很吸引我,常想,这才是真正的男人,工作和生活中的两面表现,让张诚显得魅力非凡。
在一起的时间久了,我和张诚之间好像就在等一个机会,公司的那次庆功会成为我们关系突破的转折点。
那是2003年底,公司给每人发了一笔奖金,庆功会上,张诚尤其表扬了我,说实在的,我现在所干的活远不如跳槽前累,我知道是张诚照顾我,所以,当他向我投过热切的目光时,我没有躲避。
庆功会上,张诚喝了不少酒,同事们纷纷向他敬酒,他心情很好,谁的酒都不推,快结束时,他已经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昏昏欲睡了。最后走时,张诚掏出车钥匙,对我说:“你把我送回去……”
路上,车里的气氛有点紧张,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味道。开始张诚躺在后座,一会儿他坐起来,趴在驾驶座的后背上,呢呢喃喃地跟我说话。他呼出的热气在我脖颈处拂动,那股混合着酒精和他身上味道的气息,让我的头有些微醺。
开始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后来渐渐听清楚,原来他在对我诉苦。我这才知道,张诚的婚姻一直不幸福,他是独子,父亲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,现在的妻子是他母亲看上的,他从开始就不喜欢,却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。他的妻子没有工作,虽说把老人孩子照顾得很好,对他更是不用说,他却对她一直都爱不起来。
“我就是维持着这个家而已,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有多苦……”后视镜里,我看到这个平时风度翩翩的男人痛苦而狼狈的样子,感到非常心疼,忽然有种要关心他疼爱他的强烈冲动。
到张诚家楼下后,我停下车,然后把他扶出来,问他:“你家住哪个单元?是打电话叫人下来接你还是我把你送上去?”他忽然愤怒起来,一下把我推开,大声说:“我不用!你想干什么?我可没喝醉,你说你想干什么?”路过的人都在看我们,我赶紧又把他塞进了车里。
“你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?还是让人下来接你吧……”我一边嘟囔着,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张诚家打电话。“我不回家……”他的话音未落,整个人就朝我靠过来。然后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,就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,接着就是令人窒息的吻……
那天晚上,我和张诚去酒店开了房间。
张诚告诉我,他和妻子没有话说,她除了照顾老人孩子和做家务,就是看电视和打麻将,打麻将还是跟别人学的,学会后就一发不可收拾。以前他总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了,没想到遇见我,“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爱,那种心动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!”
我能感觉到张诚的变化,他比以前爱笑了,心态也年轻了许多,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忙工作,但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,就连公司同事都说,总经理好像年轻了十岁。
而我,更是沐浴在爱的春风里,重新体会到了初恋时的心动,就算看不到他人,只要听见他的声音,我的心就会怦怦直跳。
那是一种备受折磨的幸福,在众人面前,我和张诚苦苦维系着上下级的关系,两个人的时候,我们就会抛开所有顾虑,忘我地享受短暂的甜蜜。
我知道自己正扮演着不光彩的第三者角色,虽然他不止一次对我说,他一定会离婚,以后的日子我们携手走过,但我知道,离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,更何况,他还有母亲,还有孩子。
不少人在给我介绍男朋友,都被我以种种理由拒绝了,后来爸妈开始着急,发动所有亲戚朋友给我找男友。我不敢把这些告诉张诚,怕给他增添压力,可是,我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拒绝爸妈和亲戚朋友。于是,偶尔我会瞒着张诚去见别人介绍的男孩子。
那次,我和一个男孩见面后一起吃饭,其实我已经打算吃完饭就各奔东西,但吃饭的时候竟然碰上张诚!他和几个客户从那家酒店的包间里出来,虽然很平静地跟我打招呼,我却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愤怒和痛苦。
两人再次单独相处时,我主动跟张诚说了自己的无奈,他一直不吭声,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:“我会离婚的,你看着吧!”
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再也不受我自己的控制,一切就像一团迅速燃烧的火,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把我们烧伤。
张诚不但跟妻子提出了离婚,还把我们的事和盘托出。张诚的妻子接着就把这些事告诉给他母亲,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,张诚的母亲和妻子一起找到了公司。
她们的到来引起了公司所有人的注意,当时我还纳闷,究竟什么在同事们中间引起喧闹?正在我要出去看看的时候,她们俩闯进了我的办公室。
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了,只知道她们对我一番痛骂,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同事……当时张诚不在公司,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,她们也没给我开口的机会。
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,我看到办公室里一片狼藉,我的衣服和包也堆在地上,上面布满脚印。()
张诚再次坚决提出离婚后,他妻子吞了一瓶安眠药。当他疲惫不堪地从医院回来后,看见我就掉泪了,说:“宝贝原谅我,我应付不了她们。”
张诚的母亲见他妻子吃安眠药,也对他说,如果他再要离婚,她也去死,说他做了没良心的事,她这个做母亲的没脸活了。
其实我承受的并不比张诚少,每天上班都要面对同事们的目光,虽然他们没说什么,对我还是像以前那样,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。
后来,我的家人好像也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,更加紧迫地催我找男友结婚。
前年冬天的时候,我认识了老公子鹏(化名),他是个电脑工程师,是妈妈一个朋友的儿子。坦白说,开始认识的时候,我对子鹏没有任何感觉,只是觉得他人很好,温和体贴,给我一种莫大的安全感。
于是,我就顺从家里的意见,和他交往起来。
那时候我和张诚之间已经淡了下来,他让我给他时间,他慢慢做母亲的工作。他说他一定会离婚,只是需要时间。我嘴上答应他会等,心里却很没底。
等,说得容易做着难,如果我的生活像个冰柜就好了,把我的生命冷冻起来,等他恢复自由后我再复苏,可生活不会遵从我们的意愿,它还是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着。
张诚后来又提出过几次离婚,依然没有成功,而我家里和子鹏那边已经频频催促结婚。
其实子鹏很好,和他在一起虽没有心跳怦然的感觉,那种安静和怡然却让人觉得安全,随着时间的增加,我对他也产生了一种依赖,希望他能时刻在我身边,因为他在的时候我就能忘记所有痛苦的往事。
去年秋,我和子鹏结了婚。那时候,张诚的婚姻还是老样子。
婚后,我换了一家公司,希望能忘记所有痛苦,重新开始。我们的生活很安详,经历过那么多,我对这种平静的生活很满足,子鹏对我也很好,我们像很多普通的夫妻那样生活着。这样的生活,我满意。
只是有时候会想起张诚,想起曾经幸福甜蜜的时刻,每当这时心里都会很不是滋味,很想去看看他,看他过得好不好,快乐还是忧伤……
我结婚后张诚也没再联系我,我以为就是这样了,所有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。谁知道,前段时间张诚忽然给我打电话,告诉我,他最终做通了母亲的工作,和妻子协议离了婚,问我还会不会回头。
随后,张诚又频频给我发短信,说他不是要我这就离婚,但希望我能好好考虑一下,还说他是真的爱我,如果我不离婚,他会一个人过完下半生。
我不知道说什么好,感觉自己好像一朵花,在等待他来采摘的时候,他却看着开得最美的我无能为力,而等他有了能力,我却已被别人摘走……命运真是爱开玩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