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幕:离婚
2000年,39岁的我做出一个令所有亲友吃惊的决定:与在一起生活了18年的丈夫离婚。我和前夫的婚姻一直平淡无奇,35岁之前,我们偶尔会争吵,能争吵说明婚姻还有希望,双方都有磨合的期盼,35岁之后,我们基本上不吵了,我已心如止水,在家操持好家务带好孩子,在外认真工作,不再奢望男人的爱和温暖。
没想到他慢慢爱上了赌博,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打打麻将,输赢也不大,但我很不喜欢。最后,他终于泥足深陷,把十多个工人的工资压下来,拿去赌,几万块钱很快被他输光了。一个40多岁的男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情,我的心绝望了。
我跟女儿说:“我要问问你爸爸,这么多年来他到底幸福不幸福?”
年仅14岁的女儿来了一句:“你和我爸那还叫幸福啊!”“如果我和你爸爸离婚,你怎么想?”“与其你们两个在一起不开心,还不如早点离开。”
听了女儿的这些话,我心里很不是滋味,父母的感情不好,孩子就会早熟。不过,知道了女儿的态度,我就敢下定决心离婚。我相信离了婚我能过得比以前好。
离婚后,我没有再找人,不是不想,而是怕。也许是多虑,女儿正值青春期,长得又可爱又漂亮,平常也听过妈妈再嫁、继父骚扰继女的新闻,我不想女儿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。
7年的时间,我独自带着女儿生活。女儿一天天长大,出落得美丽非凡,也找到了可心的男友。2007年,女儿决定和男友到外地发展,我看准女婿很可靠,支持两个年轻人的决定。女儿一走,空荡荡的房子,进门一盏灯,出门一把锁。夜深人静时,寂寞的潮水汹涌而来。
第二幕:征婚
于是,我又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:征婚。一个简短的征婚消息在报纸上刊登后,立刻引起很多人的关注,应征者中有医生、老师、工人,还有生意人,其中有两个电话我印象最深刻。一个是因为他的态度实在傲慢,一开口就介绍自己有三套房子,生意做得如何大等等,好像他给我打电话是对我多大的恩赐一般。我对这种满口大话的人很看不惯,把他从名单中划掉了。第二个印象深刻的电话是邱白(化名)的,声音温和真诚,他说:“我们现在年纪都不小了,时间不多了,如果能在一起的话,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在一起过30年。”这句话打动了我。邱白比我大15岁,是老师,见面的地点是他选的,在一家知名饭店,环境菜肴都很好,但却经济实惠。
以后每次见面,他都约在这家饭店,有时候我会在心里想:这个人真有点呆板,完全不懂情调。不过时间长了,我也渐渐体会出他的好来。他心很细很体贴,知道我胃不好,他家订了两瓶牛奶,每次我去他家,他都要留一瓶给我,还用开水烫热了递到我手上。第三次到他家里,他给了我一把钥匙,还特意用红线系着,说:“阿希,将来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。”我说:“这把钥匙我很想要,但我不会随便要。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,还需要多了解。”他见我这样说,没有再坚持。但他的诚意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。
第三幕:无形的大网
邱白第一次跟我说他弟弟有心脏病、一直在住院的时候,我就提议我俩一起去看看他,可邱白不同意。他解释说:“弟弟是个病人,一家人的重心肯定在他身上。我不让你去,是怕我的家人冷落了你。”一开始,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考虑得周全。可后来我们的感情越发展,我就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。有时候,我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,他总是说他弟弟又在抢救,如何如何的。邱白和他嫂子一家走得很近,两家住得也近,他也从来都没有提过把我介绍给他嫂子认识。
更奇怪的是,有一次我在邱白的枕头上发现了三根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。我没做声,心里快速做出判断:邱白应该不会有其他女人。那么头发会是谁的呢?直觉告诉我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,离间我和邱白的感情的。我突然回想起我第一次来邱白家的时候,虽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,但家具上到处都是灰尘,显然是缺少人打理,没有一点女人的气息。可我和他交往了一段时间后,他家变干净了,一定不是邱白打扫的,平常他连自己都可以不修边幅。不是他,那一定只有他常常提到的嫂子一家了,或是嫂子的儿女。
说到这里,也许你会说我疑心,但我身处其中,我能深深体会这里面的玄机。我和邱白越交往到最后,我越是感觉我和他都很想靠近,但我们两个之间却总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,隔着彼此,我们进一步,但这张无形的大网又让我们退一步。
第四幕:结束前的幸福
2007年年底,我46岁的生日,是我最难忘的一天。那天,女儿和女婿从外地回来,邱白买了生日蛋糕,还买了玫瑰花和一盘庆生的歌碟,这一点大大出乎我的意料。我一想到他一个60多岁的男人抱着一束玫瑰花走在大街上的情景,就觉得好笑,笑过之余当然是深深的感动。我记得那天吃过晚饭后,我们都在客厅看电视,女儿和女婿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,邱白坐在单人沙发上,我靠在他的椅背,电视里放的球赛,两个男人对赛事的评论此起彼伏。这个画面像在我脑海中定格了一样,那种幸福渗透到我的全身,到现在都挥之不去。
我很渴望把握这种幸福,可最后由不得我。我们此前说过十一结婚,后来邱白一直忙,又说圣诞节结婚。可在他那里,我看不到一点办喜事的迹象。他说过,将来家里有一间房要留给我的女儿回娘家的时候住,那间房要添些家具,可最后买家具的时候,他却没有跟我商量,是跟他嫂子一起去买的,而且也看不出是为结婚做的准备。去年情人节,我在约好的地点等他,他迟到了,吃完饭他又说要去医院看他弟弟。我说:“正好我单位分了鱼,你不是爱吃腌鱼吗?()我跟你一起去看你弟弟,然后你再跟我一起去单位把那些鱼拿回去。”可他却坚持他去医院看弟弟,我去单位拿鱼。我很生气,毕竟是一个特殊的节日,为什么要搞得这么不高兴呢,况且我和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,为什么我就不能去看一下他的弟弟呢?而且我的外貌、谈吐,他拿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呀。第二天,邱白打电话给我,说:“阿希,我爱你。”我的愁绪在他这一句话面前冰消瓦解。
但后来的情形依旧如此。有两个月的时间,他没有跟我见面,说他病了,在打针,我说去看他,他又不让我去。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。我想跟他交流,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,可他总是什么都不说,以他弟弟的病或工作忙为借口来搪塞。去年三八妇女节,我们约好的见面时间,他又迟到了,借口又是去医院看弟弟去了。我觉得我变得不认识他了。几天之后,我跟他提出了分手,他没有任何的挽留,说尊重我的决定,也许他一直在等我开这个口吧。
这段感情让我精疲力竭,后来我听多了朋友再婚的故事,我渐渐明白了: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中年人再婚,最大的难题是财产问题。也许邱白的家人亲友不希望我进入他的生活,影响他们一家本来牢靠的关系和微妙的利益关系。如果真是这样,其实他大可以跟我说,我们也能找到解决的办法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,没有什么是可以从头再来的。我现在只想向前看,我仍然渴望一份新的感情,找一个知心的爱人相伴到老。